皇帝颔首,只将视线落在那两碗饵丝上。
厉厉从前面对着整桌的中原佳肴,一开始还吃得有滋有味,到后来就没什么胃口了,于是总叫杨宝严下厨,做些大理的菜式来。他那时忙完政务,就会同厉厉一道,吃上这一碗火巴肉饵丝,十分温馨。
他眼睛泛上了一点微红,唤女儿吃,&ldo;宫里做的大理菜不算正宗,尝尝这个。&rdo;
乘月早就饿了,云遮哭也哭累了,只为公主端了过来,仔细侍候着她吃。
皇帝看了眼云遮,忽又缓声道:&ldo;云遮,那时候为了不教皇太后与朝臣看出端倪来,朕便没让你跟着回去,这些年倒是委屈了你。&rdo;
云遮乍听到陛下这般说,只觉得满心的委屈一扫而空,支撑着跪了下来,深深地叩首。
&ldo;奴婢不委屈。当年若是娘娘还清醒的话,也会叫奴婢留下看顾公主,奴婢自己,也更是心甘情愿陪着公主长大。&rdo;
皇帝嗯了一声,叫她不忙伺候公主,去同杨宝严说说话。
&ldo;这么些年没见,去说说体己话。&rdo;
云遮拭泪,同杨宝严牵着手出去了。
乘月就一个人抱着碗,呼哧呼哧地吃完了一整碗饵丝,末了抱着空碗看爹爹。
&ldo;爹啊,你怎么不吃?&rdo;
皇帝一点儿胃口都无,摇了摇头,父女二人正说着话,忽听得楼外马蹄声动,有人勒马而下,再过一时,楼梯踩踏声蹬蹬而起,皇太子江步寰绕过屏风,面目肃然地站在了俩人面前。
爷仨儿就你对我我对她的对视了半天,江步寰哪里还能不明白,忽然就跪在了床边,看着段柔蓝睡着的样子,眼泪流了下来。
&ldo;我就知道她是我娘。&rdo;江步寰恨恨地说,&ldo;父皇,你瞒得我好苦。&rdo;
&ldo;你叫朕怎么说?朕若是告诉你实情,莫非你一个四岁小娃儿,能自己一个人找她去?再者说了,你阿娘那时候没了记忆,如何还能识得你?&rdo;
乘月看着这父子俩针锋相对,默默地插了一句,&ldo;她不认识您很正常,我和哥哥她一定会识得。&rdo;
皇帝觉得和这俩孩子无话可说,江步寰却很高兴,只席地坐在阿娘的床边无声落泪。
&ldo;我就知道她是我娘,我第一眼就知道,可我不敢认,当年我分明见到娘亲的棺木入了皇陵……&rdo;
皇帝叹了口气,又将同女儿说过的原因再同江步寰说了一遍,见江步寰的神情越来越释然,方才松了一口气。
&ldo;这一回若是你们阿娘能安然无恙,咱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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