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像,若他肯笑笑,就更加肖似了。她探出一只手,理了理他的头发,嘻嘻一笑,从背后端出一碟子鱼:&ldo;给你留了一条,喏,快吃吧。&rdo;他诧异地望她,她仍旧朝他笑,笑意盈盈,他嘴角实在忍不住地弯了起来。眉目如画,鬓若刀裁,得天独厚的好容颜,不笑时是高山之雪,笑时则是盈盈春山。笑若惊鸿一瞥,转瞬即逝,末了,他还是定定看着她,问她:&ldo;你刚刚做什么去了?&rdo;他甚至想问,到底哪里的你是真,还是此时的你是真,他万万不敢想,另一种可能。她泰然自若,把碟子置放在假山石上,轻巧坐在石头上,说:&ldo;我去打听了些情况;我就知道他们还有顾虑,首先是顾虑梁王,……我还问了他们,一些人的近况,&rdo;她抬眼一笑,&ldo;放心,他们都还好。&rdo;她没有一字骗他,和他听到的一模一样,他的眉目才舒展开,他不该怀疑她的。她笑道:&ldo;你没有什么想问的?&rdo;他说:&ldo;我什么也不记得,就算关心……亦不知该关心谁。&rdo;她两只脚一荡一荡,若有所思说:&ldo;比如……你有一位国色天香的……&rdo;他说:&ldo;贵妃?&rdo;他没料到她为何突然变了脸色,目光凉凉落在他的脸上,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了声:&ldo;别人记不得,却记得她。&rdo;她从假山石上跳下来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留他跟那盘鱼面面相觑。扶熙再找到她的时候,她坐在旷月岛西岸的假山石上,手边堆了小山般的石子儿,她一个接一个往湖水里丢。静谧的湖水接连发出扑通声,絮絮觉得白玉湖就像扶熙,不丢俩石子儿,就没法解气。他‐‐他简直要气死她了。蝉声竭力嘶鸣,六月盛夏,淡淡药草香气裹着泥土气一并袭进她的鼻尖,她还没来得及出声,猝不及防太监帽被人摘下来,三千青丝顷刻泼洒,她急忙要回头,接着头发上轻轻落下了个什么。她探手去摸,竟然是个花环。&ldo;对不起,我是在渡口听到他们提起她才说的,我不知你会生气‐‐我再不提她,你别生我的气了,好吗?我编得不好,你,你喜欢么?&rdo;她取下花环来,凌霄花和紫薇花交织成姹紫嫣红一片,手艺拙劣,但心意,还可以。她瘪着嘴:&ldo;没生气。我哪敢生您的气呢?您可要把我……&rdo;话不及毕,以吻封缄。&ldo;别说这种话。&rdo;他的嗓音低哑,漆黑的眼睛里映着天边最后一抹紫霞光彩,映出她的剪影来。他想,不管过去是什么样,至少这个时刻,她于他,是很重要的人。他还是很想知道,她到底是什么人。难道是思慕于他的小宫娥,阴差阳错地陪在他这个落魄帝王的身边?他试探着问过几回,却被她挡回去:&ldo;知道了又怎么样呢?&rdo;今晚俨然是个时机。他坐在灶台旁烧火,终于又问出他的疑惑。她的回答如出一辙。他沉思着,仿佛在做一个很艰难的决定,最后说:&ldo;如果真的如我所想的话……若日后可以翻身,我会……&rdo;&ldo;废后另立你&rdo;五个字终究没有出口,他怕她觉得他冷血无情;然而冷血是刻在骨子里的,他心中的的确确这样想。他改口说:&ldo;我会封你为妃,封赏你的家族,你的兄弟姊妹……&rdo;她很无语地看了他半天:&ldo;您想得太多了……&rdo;她还咕哝了一句:&ldo;谁稀罕当你的小妾。&rdo;他被丢了个烤窝窝头。……这女人,她不懂什么叫君无戏言吗?她是不是当他随口说说的?絮絮心中还有旁的心事,并未真的在意他那一通话,‐‐等他日后记忆恢复了,便会知道这都只是玩笑话,说不定还觉得丢人呢。连着几日絮絮都努力钓鱼,做了烤鱼拿去贿赂那几个把守的士兵,套取些情报。他们轮班换岗的情形也差不多摸了清楚,五天一轮岗,渡船的人和看守的人隶属不同营,互不认识,只认腰牌‐‐这便是个突破口。六月廿五夜,星繁月简。旷月岛上草木蓁蓁,萤火虫在茂盛草丛间飞舞。扶熙一路找她找到这里,却没有见她在此。这几天一入夜,她便到草丛间扑萤火虫,他皱着眉问她扑这东西做什么,她反倒说他很不懂意趣。她振振有词:&ldo;季夏之月,腐草为萤。六月过完,萤火虫就要没了,这时候不逮,什么时候逮?&rdo;他不能理解她,她的势头恨不得把旷月岛上所有萤火虫都抓起来。是以今夜他也以为她在这里扑萤火虫,但没有,那就是在跟守卫士兵们喝酒套近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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