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为她拉了拉被衾,盖住她的双肩,复又回到外厅,悄悄打开了北墙的轩窗。轩窗外是一条狭窄的过道,紧接着就是一堵白色高墙。经过近日的观察,守夜的人都在前院,不会到这边来。他身手利落的翻窗,借力跃出高墙。一个时辰后,秦瑨方才回来,身上沾满了深夜的潮露。也不知张家是否有意而为,给他们安排的宅院恰巧就在府邸最中心的位置,无论往哪个方向逃距离都不近,带着不通武艺的女人,还要避开防守,绝对不是一件易事。秦瑨褪下褐色襕衫,正准备睡上一会,忽然听到内室传来若隐若现的呜咽声。他拧起眉宇,循声走过去。内室燃着一盏昏黄的绢灯,光线暗淡,姬瑶穿着月色寝衣躺在床榻上,双眸紧闭,不停的扭头挣扎。“阿兄不要……”她粉泽饱满的唇瓣微微翕动,发出让人疼惜的轻泣:“阿兄……”秦瑨一看便知她被梦魇住了。他坐在榻沿处,俯身靠近她,修长好看的手轻抚她肩头,“瑶瑶,瑶瑶,醒醒了。”在他的呼唤下,姬瑶猛然惊醒,噌一下坐起来。她面露惶然,急促呼吸着,光洁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。“做噩梦了吗?”听到秦瑨刻意放低声的询问,她仿佛这才真正清醒过来,空洞的眼神徐徐看向他,下一瞬眼睛越来越红,直接扑进他怀中。“我梦到阿兄了,他骂我丢了江山,不配做姬氏的儿孙……他还让你把我扔下,不要带我回长安了,无论我怎么喊,你们都不理我……”姬瑶紧紧抱着秦瑨,整张脸埋在他胸口,哭的上气不接下气。她纤弱的身子瑟然发抖,宛如受到了巨大的创伤,稍稍再给压力就能让她分崩离析。哭声徘徊不止,一点点揪扯着秦瑨的心脏。当年先太子薨逝时,姬瑶跪在燃起大火的屋舍前,肝肠寸断的模样他还历历在目。埋藏在心底的伤,每逢揭开都是血淋淋的,散发着离破碎的痛楚。他窒闷的喘不上气,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,终是抬起来,虚虚揽住她。“别哭了,梦都是假的。先太子一向宠爱你,怎么会舍得骂你,我也不会扔下你不管的。”秦瑨低沉的嗓音极其温柔,携出不常见的烟火气息。在他的安抚下,姬瑶渐渐平息了情绪,缓慢松开了他。“天快亮了,继续睡吧。”秦瑨扶她躺下,重新给她盖好被衾,起身时手却被她攥住。“你留下,我害怕……”烛影之下,姬瑶微微抽噎,眸中烟雨迷蒙,蕴满无限感伤。那只柔软的手紧紧捏住他的指头,坚定的挽留着他。秦瑨垂头睇望,一颗心逐渐融化在她散发的悲情之中,不受控制,让他丧失了本有的决绝。他突然怀念起那位温雅谦和的人,曾坐在侯府繁茂的花树下对他敬酒,郑重其事的向他赔罪:“秦兄,瑶瑶被孤和阿耶惯坏了,有时莽撞骄纵,但本性不坏,还请你多担待一些。”类似的话,先皇同样不知说过多少次。秦瑨敛目低眉,混乱的情绪掩盖长睫之下,再次将被褥搬回内室,紧紧靠着床榻铺好。轩窗泛起了浅淡的鸦青色,他躺在地铺上,抬手在姬瑶枕畔轻轻拍了拍,似抚慰,又似宠哄:“睡吧,我就在这,不用怕。”故人入梦,后劲极大。翌日姬瑶萎靡不振,好像丢了魂似的,小脸惨白,吃饭也没什么胃口。秦瑨想带她出府散散心,特意去找了张允,然而张允却婉拒了他们,只因那批紫河车还没到。两人被软禁在张府,等待货物交接后才能放行。往后四五天,秦瑨夜里陪着姬瑶,待她入睡后就会溜出明华院,寻找守卫松懈的出逃路线。两人已在张府耽搁太久,再待下去,他总觉得心头不安。白天他们足不出户,尽量减少在外人面前露面的时间,以防有心之人暗忖。日子过的还算平静,直到张邈亲自登门。这天刚下完一场急雨,洗去了日渐浓烈的燥热,树梢青瓦被雨水洗刷的格外鲜亮。张邈独自走进明华院,通身绯色,火一样艳丽,远远就对站在廊下的二人行礼。“七爷,青青,叨扰了。”两人见到他皆是很惊讶。“什么风把二爷吹来了。”秦瑨抬手揖礼。“自是春风了。”张邈含笑揶揄,提步走上回廊,“听闻前几日我大兄没有允许二位外出游玩,还望二位海涵,这生意场的事,想来七爷应该能理解,那批货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。”秦瑨颔首,“理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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