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砜意识到了什么,他把手里的水瓢扔回水缸里,大步去自己屋。 没发现人,转头就去他爸那屋。 “啪” 陈砜手上的水珠掉在了地上,他握了握拳,问躺在床上的父亲:“梁白玉出去了?” 陈富贵没搭理。 “我出去找他,晚点烧饭。”陈砜沉声说着,要往外跑。 “别找了,走了。”陈富贵出声。 陈砜整个人顿住。 陈富贵看儿子那样就上火:“我说他早就走了,上午走的!” 陈砜皱眉:“你赶他了?” “他像是能被赶走的吗?”陈富贵没好气。 陈砜看着父亲:“那他为什么走?” “反正他是自己走的!”陈富贵从算命书里抖出一张纸,就是那保证书,他用力在纸上拍两下,“看清楚了!” 陈砜一字不漏的看完,半晌都没说话。 头发里的灰和蛛网衬得他狼狈,又憨木,可他身上的信息素正在从阻隔扣里流出来。 ——有一点混乱,像什么东西烧起来了的焦味。 “人在做,天在看,这手印是他按的,没人逼他,老天爷都记上了,你也别去找他,他跟咱家没缘分。”陈富贵说。 陈砜哑声道:“你们谈了什么?” “他要找父母的坟,我告诉他位置了,就这样。”陈富贵不耐烦,“别问了,赶快去烧饭。” 陈砜搓搓面部返回厨房,他把米淘了,盖上锅盖烧火。 锅里忘了放水。 深夜,陈砜蹲在梁家门头底下,他低头抠着指甲里的泥,满身脏污。 身后是被他修好了的老屋。 陈砜的腿又一次麻了,他站起来,欲要动动腿脚,耳朵里捕捉到了轻微响声。 有人过来了。 陈砜的心跳加快,他猛地偏过头,朝着那个方向望去。 皎洁的月光下,一道纤瘦的身影从远处走来,他好像是走了很长的路,脚步拖拖拉拉的擦着地,很累,随时都能倒下去。 陈砜下意识的迎上去,一股水腥气扑进他的鼻息,他滞住。 梁白玉身上滴着水,湿漉漉的长发贴着脸跟脖颈,犹如刚从水里爬上来的水鬼。 他垂着布满血丝的双眼,跟陈砜擦肩而过。 大家发现梁白玉从山上回来了,陈家那位没有再出现在村子里。 议论的,嘲讽的,看笑话的……各种声音都伴着柴米油盐在他们的肚子里翻滚了好几个来回,慢慢就和排泄物一起进了粪坑,浇在菜地里,日子混着八卦往下过。 杨鸣不顾家里反对来找过梁白玉,次次都没见着人。 梁白玉家的门一直关着。 有人怀疑他吐血病重,死在了家里,就往他院里扔石头做试探。 石头砸破了院子角落的大缸,污浊的水淌了一地。 两只鸡受到惊吓,扑腾着钻进窝里。 院外的人还要丢石头,院里突然传出戏曲声。 是梁白玉在唱京剧,他唱的还是女声,唱腔细细的,转音流畅得像录在磁带里的声音,两边挨着的领居都能听得清。 当时正是晚上吃晚饭的时间点,天色昏暗不明,风吹得小石头子乱滚。那女声越听越凄怨,阴森森的。 第二天有传言,梁白玉的头发长那么长,衣服花花绿绿,是想做女的。 谣言过了好几张嘴,就变成梁白玉会穿他妈留下的裙子,他在外面做生意肯定是男扮女装,妖里妖气。 不过,梁家院外清净多了。 霜降那天,大家伙都进山捡毛栗子,小孩拿塑料袋,大人拖尼龙袋,一头扎进栗子树丛里,抢一样。 人都在山上,村里一下就空了。 梁白玉站在门口,单手挡在眼前,视线穿过指缝迎向阳光,他的眼皮颤了颤,眯起了有些肿的双眼。 一个枣核掉在他脚边,他没在意。 杨鸣杀过来,他穿着灯芯绒褂子外搭一件粗毛线背心,脖子上包了个围巾,从后颈兜到了头上,厚沉的颈环全遮了起来。 这次他的发热期推迟了,来之前的症状比以往都要重,他的脸上冒了十多个大大小小的痘,人也浮肿了一圈。 其实不吓人,也不丑,可他还是觉得自己没法见人,闹得哦,快把家里的屋顶给掀了。 他妈为了哄他高兴,就放他来梁白玉家。 梁白玉放下挡眼睛的手,拨了拨少年脸颊边的围巾:“这脸花的,怎么成小可怜了啊。” “等我发热期结束就好了,没什么大不的。”杨鸣快速把围巾弄好,他故作轻松的说了句,又还一句,“信息素调动身体的感觉,你个beta体会不到。” 梁白玉轻叹:“那我真是遗憾。” 杨鸣的脸黑了黑:“你在家干什么呢?” “睡觉啊。”梁白玉将衬衫下摆往西裤里塞塞,他的腰比之前更细了。 杨鸣怀疑到了冬天,他还穿这样,不要命不怕死。 病人不像病人,像疯子。 杨鸣拽住梁白玉的手,意料之外的热,他愣了愣,不敢置信的攥住摸摸。 这他妈的,竟然比他的体温还要高,一点都不冰! 他的肩上忽地一沉,青年的下巴靠上来,幽幽的说,“弟弟啊,你把哥哥攥疼了。” 杨鸣浑身的毛都炸了,也烧着了,他大力甩开被自己攥着的手,舌头打结:“走,跟我去,去去捡栗子。” “不想去。”梁白玉兴致缺缺。 杨鸣盯着他苍白消瘦的脸:“你不会是在陈家住了些天,住出感情了吧?” 梁白玉迷茫的回望他。 “你看上陈砜了?”杨鸣大吼。 梁白玉娇弱的说:“小点声嘛,你吓到我养的两只鸡了。” 杨鸣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:“那家伙再废物也是alpha!你当信息素本能是开玩笑的啊?他迟早都会找一个……” “好啦好啦。”梁白玉打断,“不要这么激动,我怕你突然进入发热期。” 杨鸣深呼吸:“你跟陈砜彻底断了?“ 梁白玉往门框上一靠,唇角牵起来,慵慵懒懒的笑:“是啊,断了呢,没缘分啊。” 杨鸣被他诱惑的脑子一空,好半天才找回神智:“那你是怎么回事?瘦成鬼了!” 梁白玉佯嗔的斜他一眼:“你没有心情不好的时候,没有不想吃饭的时候,没有不想出门的时候?” 杨鸣哑口无言。 梁白玉还是跟杨鸣一道上了山,他们去的时候,外围的毛栗子都捡没了。 “我叫你快点,你不听,一路上都在磨蹭。”杨鸣叨叨叨。 “尊重一下病患好不好?”梁白玉往深处走。 “你哪里像病患了。”杨鸣手里的塑料袋往树上甩晃,他嘀嘀咕咕的大步向前,“就没有哪个生了病的像你这样……” 梁白玉的皮鞋踩到一个毛茸茸的栗篷,他用鞋底碾了碾,发现里面是空的,栗子早就被剥走了。 “你为什么不叫我名字?”杨鸣冷不丁的回头。 梁白玉在旁边的草丛里看见了一个小毛栗,他弯腰去捡:“嗯?” “你从来没叫过我名字,”杨鸣不知道哪根筋不对,突然就生气了,还红了眼,“怎么,我不配吗?” 梁白玉捡起小毛栗,见它是个好的,便丢给少年。 小毛栗从少年怀里掉下去,回到了潮湿的枯枝烂叶里。 “多大点事啊。”梁白玉终于给了可怜巴巴的少年一个眼神,“叫什么不都随便。” 杨鸣原先也这么想,不觉得有什么问题,但他刚才脑子里闪过这个事,心里头就堵上了,他咬牙问:“你也没叫过陈砜?” “当然……”梁白玉笑了笑,“没有。” 杨鸣顿时好受了很多,他把小毛栗捡起来放进塑料袋里,没再继续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。 “大哥哥!这边有栗子!”不远处有喊声,蔡小静爬到了树上,在向梁白玉挥手,“你快过来啊——” “来啦。”梁白玉不快不慢地朝着那边走。 杨鸣跟在他后面,老妈子似的碎嘴:“你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!” 走在前面的人说,“弟弟,眼睛不要那么脏。” 杨鸣的表情僵了僵,他瞪着走个路都那么好看的青年。 我眼睛脏,你呢? 就你还好意思教育我! 你要是能做个表率,我也不是不能听你的…… 草,腺体好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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