归尘一顿,她已经极自然的从盖着篮子的蓝花布下拿出一个竹筒来。
&ldo;这是我准备的茶水,还有剩下的几个馒头都在篮子里,归尘喝口水吧?&rdo;
她打开竹筒,已经递到了面前。
&ldo;多谢阿笑,不必了,贫僧不渴。&rdo;他垂眸眼观鼻鼻观心。
她收回手,抱着竹筒继续赶路,一路上再次没了话题。
&ldo;……不知归尘今日是去哪里讲佛?&rdo;她想了想,又问。
&ldo;阿弥陀佛,今日郓城牢狱开启,县衙派人让贫僧走这一遭,去度化他人。&rdo;他认真回道。
&ldo;这样说……恶人若是被度化,便无罪了么?那被其伤害的人,又要如何?&rdo;她来了兴趣,与他探讨起来。
&ldo;因其有罪,便度化,度化只是让他知道罪过,明白过错,而非无罪。被恶伤者,也会有自己的因果,天地轮回,总是公正的。&rdo;他垂眸回答。
&ldo;那,若是伤害人的,也是个好人呢?又要如何?&rdo;她又问。
&ldo;伤人者自有因果来报,无论好坏,各自担待。&rdo;
&ldo;那若是归尘,你有朝一日伤了人,对方要你负责,你会如何?&rdo;她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。
归尘手臂一下不动,&ldo;若是贫僧伤了人,自会偿还。&rdo;
她手下一松,想起他欠她九百年,便有这九世孽缘,恍然一笑,似喜似悲,&ldo;你却不知,有的人,未必要你偿还。有时候,还不还的,倒不如一开始便没有的好。&rdo;
他抬眸不解,她却已经失了兴趣,径直向前走去。
两人过了河,一路默默无声的到了城镇,她在城外接过他递来的篮子,委身行礼,他回了礼,便先走远了。
她追上去,&ldo;归尘。&rdo;
他顿住,&ldo;阿弥陀佛,阿笑还有何事?&rdo;
&ldo;快晌午了,那牢狱之中的饭菜,就怕不合你的口,带上馒头吧。&rdo;她拿出馒头和竹筒的小包裹塞给他,不待他说便走了。
这回换他看她走远了。
等到笑书卖了药材,又去了布店买了布料,天上就变了脸,转眼阴云密布,豆大的雨点刷刷打下来。
她无奈,虽说朝霞不出门,可是原本以为要到晚上才下雨呢。
在布店檐下等了一会,雨小了些,但还是大,笑书还没那能掐会算的本事,只能耐着性子候着。
忽而漫天雨幕里走来一个人,灰布僧衣打湿裹在身上,垂着眸神色平静,一步一步不急不缓,任由大雨瓢泼。
笑书一愣,急忙回身冲着布店老板道:&ldo;店家,能把您家的伞卖给我吗?&rdo;
&ldo;姑娘,这么大的雨,就算有伞,也得小些了再走啊。&rdo;那人好心道。
&ldo;不用了,我有急事,多谢您。&rdo;她含笑道。
拿过了伞,笑书撑开便进了雨幕里,径直向他走去。
&ldo;阿弥陀佛。&rdo;他见了她便是一声佛号。
笑书忙着将伞往他头上遮,归尘一躲,&ldo;阿弥陀佛,多谢阿笑,贫僧乃是出家人,不必打伞。&rdo;
他们有规矩,是不能打伞的。
笑书又去拉他,&ldo;你不打伞便算了,可这样大雨,却为何非要赶路,到屋檐下躲一躲才好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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