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英阁内情形究竟如何,到现在仍各执一词,一片乱象。
可如今看来,那日进了玉英阁的竟是云琅……如今却仍没有半点异状,极不合情理。
皇上皱紧眉,视线牢牢落在萧朔身上。
这些年,萧朔几乎是在他日日监视下长到如今,心性如何,他不该料错。
若是当真知道了当年实情,清楚了罪魁祸首,便不该压得住滔天恨意,还在驾前这般徒劳斗气一般争吵申辩。
若是真与云琅拿到了那封血誓盟书,便不该至今仍能隐忍得滴水不漏,能咬碎血仇生生咽下,不在激愤之下兵挟禁宫。
如今萧朔越与这两个人吵,反倒越像是仍蒙在鼓中,并不知情。
“朕问你。”
皇上心中寒了寒,面上不露声色,沉声道:“你听说了什么,才知误会了……云家的遗孤?”
萧朔蹙眉:“陛下不知道?”
“荒唐。”皇上沉声,“你不说,朕如何知道?”
皇上此时对侍卫司心中生疑,那一份狂怒反倒隐隐褪去些许,再联系始末,更觉处处不对:“不得虚言,与朕说实话,是何人与你说的,说了什么?”
萧朔扫了一眼高继勋,静了片刻,才又慢慢道:“臣昔日叫仇恨蒙蔽,一心要将云琅食肉寝皮……却受皇上教诲,知他有苦衷。”
萧朔垂眸:“皇上那时还对臣说,当年之事,有太多不得已,太多人被裹挟牵连,叫臣不要太过记恨于他。”
皇上被他翻起旧账,一时僵住,脸色愈加晦暗了几分,沉声道:“朕只是不想叫你叫仇恨蒙蔽了心志,故而尽力劝你几句,你又何曾听得进去……”
“臣回府静思,听进大半。”
萧朔道:“想去见见云琅,与他了结昔日恩怨,才发觉臣这些天折磨的竟只是个与他有七八分相似的替身,他早已趁机逃了。”
皇上倏而抬起视线:“你说什么?!”
“臣自知,叫死囚脱逃,乃是重罪。”
萧朔道:“故而四处搜捕,终于查到他踪迹,一路寻找,竟窥见了襄王与大理寺卿密谋。”
萧朔垂眸:“那时臣便力求,屏退众人,单独禀告皇上。”
萧朔淡声道:“偏偏……叫高大人搅了。”
高继勋神色忽变:“你——”
高继勋只为逼死萧朔,万万想不到这一场局竟从这一步便已布下,脸色越发苍白下来,扑通跪下:“皇上!臣冤枉!臣那时不知他是要说这个……”
“住口!”皇上厉声叱了一句,神色冷沉,看着萧朔,“你接着说。”
“臣虽不清楚皇上谋划,却也知道,有些事不能拿来朝堂之上公然议论。”
萧朔道:“故而那时连襄王名讳尚不敢明告,又如何敢说这些?故而自此开始……便有避讳隐瞒。”
“照你所说。”
皇上拧紧眉:“你撞破襄王阴谋,是为追踪云琅……云琅自去的玉英阁,不是受你派遣?”
“臣追上玉英阁,再度见了云琅。”
萧朔道:“他对臣说了实话,当年是襄王主使,镇远侯合谋,暗中陷害我父王。他试图阻拦,却已拦之不及。”
皇上静听着,眉峰锁得死紧,眼底杀意却一分分淡下来:“他说……当年之事,是襄王主使的?”
萧朔垂眸:“是。”
“胡言乱语!”高继勋已彻底乱了阵脚,慌乱道,“他怎么会说是受襄王主使!当初明明——”
萧朔好奇道:“明明是什么?”
高继勋几乎便要脱口而出,一旁喝茶的老太师庞甘忽然像是叫茶水呛了一下,一迭声咳嗽起来。
高继勋打了个激灵,冷汗飙透后背,死死闭上嘴。
“他说得有理有据,臣信了大半。”
萧朔看了高继勋一阵,收回视线,垂眸道:“后来在阁中,高大人要对臣下杀手,他又舍命相救……我二人跌入密道,捡回条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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