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夜,谢知方回到卧房,看见谢知真强忍着困意等他。
美人坐在灯下,穿着家常的衫子,挽着松松的发髻,一只玉手支着桃腮,微阖着双目假寐。
屋子里地龙烧得极旺,枇杷轻手轻脚地将醒酒的汤药和一直在厨下温着的饭食呈上来,瓷碗磕碰的轻微声响吵醒了她。
美目流眄,谢知真瞧见弟弟,露出个有些困倦的笑容,起身迎他。
谢知方心里又甜又酸,又麻又苦,捉住姐姐打算为他宽衣的手,放在唇边亲吻。
谢知真臊得俏脸发红,眼角余光瞥见枇杷识趣地退了下去,房门将将阖上,便被弟弟拦腰抱起,大步往床边走。
“阿堂,你……”心知弟弟这是要求欢,谢知真慌了一慌,既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推拒,又迈不过心里那个坎儿,只好柔声细语劝他,“先用些吃食罢,仔细喝多了酒胃里难受。”
谢知方将娇软的身子放在床上,伏在她高耸的酥胸前胡乱蹭了几下,深深吸了口清淡雅致的香气,抱紧了她,语气有些低落:“姐姐,让我抱一会儿,就一会儿。”
他爱极了她等候自己归来的温柔模样,像个一心体贴夫君、仰慕夫君的小娘子,却又无比清醒地知道——
自始至终,她只拿他当弟弟。
想起宋永沂说的那些话,一颗本以为已经染至全黑、无情无义的心,竟然有了被良知牵扯的刺痛感。
不,更确切地说,不是良知,而是只因她一人而起的惭愧和内疚。
她本应该有更圆满的一生。
和她喜欢的男人相依相守,儿孙满堂。
不必承担与亲弟弟苟且的道德负担,不必忍受他患得患失、时不时疑心病发作的任性暴躁,更不必……无奈地吞下断子绝孙的苦果。
他负她良多。
这种亏欠,随着他强留她在身边的日子一天天流逝,变得越来越沉重,越来越有存在感,压得他逐渐喘不过气。
可他到底是自私的,因此莫说是放她离开,便是动一动这种念头,都觉得锥心刺骨,痛不欲生。
“姐姐……”他埋在她胸口,声音闷闷的,一遍又一遍地唤她,“姐姐,姐姐……”
语气脆弱又哀伤,像个无助的孩童。
谢知真怔了怔。
谢知方用牙齿咬开衣带,隔着肚兜轻啜玉珠,有一下没一下,不似往日里欲念深重,倒像是本能地凭借这个获取安慰。
谢知真被他吸软了筋骨,久旷的身子变得湿润,心里也软成一滩春水。
或许是姐弟连心,她感知到他低迷的情绪,虽不知为何,却温柔地卸去他头上的青玉冠,轻轻抚摸乌黑的长发。
谢知方心情更糟。
她总是这么柔顺,这么毫无怨言地接纳他,爱护他。
是姐姐,又像母亲。
唯独不像娘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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