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她要是真的将那些想法表露出来,也许会吓到闻惜也说不一定。何况她还不确定,闻惜是不是也跟她抱有同样的感情。闻惜……也会像她喜欢她那样,喜欢自己吗?·夜风来来去去,心事浮浮沉沉,总也不能消停。指节传来一点滚烫的刺痛,方嘉禾蓦然回了神,把烟蒂摁熄,远远地抛进了垃圾桶里。她上了楼,推开了宿舍的门,放轻动静走进去。原以为这半天时间过去,闻惜该是睡着了,没想到方嘉禾从她的床位经过时,闻惜却还大睁着眼睛,炯炯有神地看着她。“你还没睡?”方嘉禾停下脚步,看了闻惜一下。“你怎么去了这么久?”闻惜说,“马上就要熄灯了,我怕你回来后什么也看不见,想等一等你。”方嘉禾在阳台洗了手,又倒了一小杯漱口水把口腔涮了涮:“你不是很累了么?不用等我的,我只是在楼下坐了一会儿。”闻惜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路过时带起的风里有一股干燥的烟味,又听她说在楼下坐了一会儿,心里顿时敲起了警钟,问道:“怎么了,你有心事吗?”方嘉禾脱了鞋,在床边静坐片刻,没答这话。她瞟了闻惜一眼,觉得心里有些躁动,不能平静,便一言不发地去了卫生间,准备冲个澡让自己冷静冷静。见她话也不说,明明之前已经洗过澡了,这会儿又跑去洗澡,还在楼下抽了烟,待了那么久才回来,闻惜料定她一定是又有了什么烦心事,便也不追着刨问,只静静等候。十分钟后,宿舍里准时熄灯断电,卫生间里的水声也一并消失,方嘉禾摸着黑走出来,复又坐回了床边。闻惜立即将台灯打开,可一个寒假过去,那台灯已经没什么电了,灯管只忽闪了两下,宿舍里便又陷入了黑暗。“方嘉禾。”闻惜只好坐了起来,努力分辨着方嘉禾的身影,唤她道,“你到我这儿来吧。”方嘉禾沉默了一下,说:“为什么?”闻惜顿了顿,有点好笑:“什么为什么?我叫你过来,你就过来一下不行吗?”方嘉禾听着她软软的声音,尾音的语调里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,磨的她不知作何感想。方嘉禾无声地叹了口气,问她:“你有什么事?该睡觉了。”从这短短的对话当中,闻惜已经可以确定方嘉禾一定是情绪又不对了,否则她不会说出这么明显带有生疏之意的话来。于是闻惜想了想,找了个借口说:“一个寒假没回来住,我又认床了,睡不踏实,你过来陪我睡一晚好不好?”方嘉禾想说不是还有小熊陪你吗?旋即又想起那玩意儿已经被她挂去了阳台,该洗了。她闷了一会儿,又想说我在这边陪你也是一样的。但紧跟着又想起宿舍里已经熄了灯,闻惜是怕黑的,她在这种情况下容易想些神神鬼鬼的东西,会害怕到睡不着。方嘉禾又是一声叹息,略显苦恼地捏了捏眉心,只得应道:“……好。”见她答应下来,闻惜赶紧往里侧挪了挪,给方嘉禾让出了一片较为宽敞的空间。方嘉禾走到床前站了几秒钟,于昏暗的光线里辨别了一下闻惜的影子,随后在她身侧躺了下去,不言也不语。窗户半开着,呼啸的风声在那里盘旋,楼下的路灯也只亮了零星几盏,可视度很低。春天的淮州又湿又冷,和温暖明媚的古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闻惜虽然已经睡得很暖和了,但还是没能很快适应。方嘉禾躺下以后,被子里的热气登时就少了一半,叫闻惜狠狠地打了个激灵。“外面那么大的风,你在楼下干什么呢?”闻惜习以为常地抱住了方嘉禾的手臂,“还好你回来得及时,不然再晚一点,连热水也要没有了。”闻惜凑上来的那一刹,方嘉禾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将手臂抬了起来,绕去了闻惜脑后。而闻惜也无比自然地仰起了头,顺势就枕了上去,再一个利落的翻身,面向着她,滚进了方嘉禾的怀里。两个人都在这件事上表现得毫不生疏,且十分熟练,像是已经同床共枕过无数次似的。感受到闻惜枕在自己手臂上的重量,还有她隔着衣物传递过来的体温,以及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新香气,方嘉禾胸口震动,难以抑制地加快了心跳的速度。她又有点想叹气了。可闻惜浑然不觉她的内心活动,只是在暗暗猜测方嘉禾怎么无端变得沉重了许多。她脑子里闪过数种可能性,无非是方父兴许又作妖了,又说了什么让方嘉禾不痛快的话了,总之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,没考虑别的。“你怎么不说话?”闻惜终归猜不透方嘉禾的心思,便主动问她,“之前不还好好的吗,怎么下了趟楼就不开心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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