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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4章(第2页)

秋和只是笑,看见我,又很高兴地与我寒暄,并问公主近况。

待进到厅中坐下,她看见苗贤妃适才没有收起的账本,便笑问苗贤妃为何自己算账,苗贤妃便提起了嘉庆子要出嫁之事。我暗暗叫苦,很担心会引出崔白的名字,而事实也的确这样顺势发展了。

秋和问嘉庆子未来的夫君是什么人,苗贤妃立即回答:&ldo;是个京中有名的画师,濠梁人,虽然比嘉庆子大了十几岁,但人据说还不错,模样性情都挺好,画得一手好花鸟,如今也有些身家了……&rdo;

秋和的笑意开始滞涩。默默听了许久后,她终于问苗贤妃:&ldo;这位画师的名字是什么?&rdo;

&ldo;崔白。&rdo;苗贤妃回答,反问她,&ldo;你听说过么?&rdo;

秋和瞬了瞬目,适才僵硬的唇角又扬起一个柔和的弧度:&ldo;有些耳熟,但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了。&rdo;

苗贤妃浑然不觉她这些细微的表情驿动,笑道:&ldo;一定是听官家或皇后提到过。崔白这么有名,他们一定跟你说过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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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和离开时,我主动送她出去,默默陪她走了一段,想对崔白的婚事稍作解释。很艰难地刚开了口,说出个&ldo;崔&rdo;字,她便即刻阻止我说下去。

&ldo;怀吉,没关系的,我都明白。&rdo;她那么温柔的微笑着,仿佛需要安慰的那个人是我,&ldo;你跟我回去,带个礼物给嘉庆子……把礼物搁在苗娘子给她的嫁妆中就好,不必说是我送的。&rdo;

到她阁中后,她摒退宫人,然后进入内室,在其中找了许久,然后取出一个锦盒递给我。我打开一看,发现是一件鲜艳的红褙子,缂丝织锦,织理之美,宛若天成。霞帔遍绣如意云纹宝相花,绣工精绝,粲然夺目。

那是都中新娘所穿嫁衣的样式,工细至此,显然是秋和亲手制成。

&ldo;嘉庆子下个月就要出嫁了,想必来不及细细绣嫁衣,不如就把这件送给她罢。&rdo;秋和说,还是浅笑着,但低眉垂首,没有让我看见她彼时的目光,&ldo;只是这件衣裳做了好些年了,也不知跟坊间的比,花样有没有过时。&rdo;

第十一章鸳帷

(由:3943字)

我出宫回去时天色已晚,宫门即将关闭,此时绝大多数官员皆已离宫,路上行人稀少,只有位着四品服色的文臣骑着匹瘦马在我之前出了宫门。

京中官员散朝回家,常有家奴守在宫门外等待,见主人出来便上去迎接,然后前呼后拥地回府。四品官阶已不低,但门外迎接那位文臣的只有一个五十开外的男仆,待他出宫门后便快步过去为主人牵马,口中唤他&ldo;秀才&rdo;。

但凡有一官半职者往往都喜欢听人以官衔称呼自己,更有许多人会故意用高一阶的官衔来称呼位尊者,以求取悦其人。而这位老仆却称自己做四品官的主人为&ldo;秀才&rdo;,除了能看出他已服侍主人多年外,也可想到他的主人必定谦和而毫不虚荣,故许家仆仍以其出仕之前的称呼称之。

我引马行于在他们身后,沿着朱雀大街走了很长一段,这让我有充分的时间观察他的背影。他一定作风简素而不重享乐,他的马具陈旧,乃至有破损之处,马也又老又瘦,只是缓行而非奔驰,便已累得一步三喘,最后竟然四足一屈,跪在了地上。

事发突然,马上的官员猝不及防,从马背上摔了下来。家仆大惊,忙大力搀扶,我也立即下马奔去,与那仆人协力,把那官员扶起来。

他体格瘦削,四十多岁模样,站稳后马上转身朝我一揖:&ldo;多谢多谢!&rdo;

然后,他抬起头,对我友好的微笑。而这一照面,我目光触及一副留存于记忆深处的面孔,震惊之下,我竟暂时忘记了向他还礼。

虽然事隔十多年,比诸年轻时的容颜,他脸上多了一层岁月的痕迹,但并没有妨碍我将他认出,这个我年少时的恩人,后来引导言官给予我严厉指责的士大夫‐‐司马光。

而他似乎没有立即认出我来,仍在对我和蔼地笑。毕竟一别十数年,我已经从当初那个细瘦的少年变成了一个三十岁的成年人。

&ldo;我跟秀才说过多少次了,那马有肺病,该卖了换一匹好的,你不听,还一直骑着。看,现在出事了罢?&rdo;家仆一边给他拍着衣服上沾染的灰尘一边抱怨,&ldo;这马万万不能再骑了,我回头就去找个马贩子来,把马卖了。秀才要是再不肯,我就告诉夫人今天这事……&rdo;

司马光笑着摇摇头,道:&ldo;唉,好罢,你要卖马我也不拦你了,只是有一点,你卖马之前一定要跟买家说清楚,这马有肺病。&rdo;

家仆叹道:&ldo;要是明说了,谁会愿意买呢?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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