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一年的时间,也足够光复区的人们重新蓄起头,这让头上裹布的李茂林很是自惭形秽。挺大的汉子竟然有些畏缩。而顾应慧走得匆忙,也忘了给两人留下些钱,从北方带来的碎银和铜板自是不能花,不时闻着不知哪里飘来的香味儿,兄弟俩肚中更感饥饿,匆匆赶回驿馆。想先吃上顿免费的晚饭再说。
“你们俩跑哪去了?”驿馆门口,急得满头大汗的一个顾应慧的手下上来便是埋怨,“快,跟我走,殿下要见你们。”
啊,李茂林兄妹大吃一惊,一时间光剩目瞪口呆,傻了一般。
“啊什么啊,快跟我走。”顾应慧的手下不耐烦地一指旁边的马车。“上车,上车,你们真是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份儿,竟能蒙殿下召见。那个,顾大人可说了,见了殿下老老实实的,可千万别冲撞了殿下。若是象上次那样,顾大人又得被你们牵累了……”
一路上。这个情报局的职员便没停嘴,絮絮叨叨地讲着礼仪。讲着注意事项。李茂林兄妹一个劲儿地点头,想拼命地记在心里,可紧张的脑子却有些转不动,迷迷糊糊地似在梦中。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到了地方,迷迷糊糊地交出身上的武器,迷迷糊糊地被搜身。迷迷糊糊地进了朱永兴宽大的办公室。
“还不拜见殿下千岁。”顾应慧有些无奈地提醒着迷迷糊糊的兄妹俩。
“草,草民拜见殿下。”李茂林身子一震,赶忙跪倒叩拜,“殿下千岁,千岁。千千岁。”
李英梅也跟着跪倒,只是叩头,却紧张得说不出话来。
“免礼,赐座。”朱永兴简短地吩咐,然后笑着对顾应慧调侃道:“紧张了,定是你派的人没交代清楚,倒把他们吓着了。”
“殿下威名远播,在北方都传说您三头六臂,战神下凡,他们自是害怕。”顾应慧是打趣,也是恭维地回了话,转身对兄妹二人说道:“起来吧,殿下问什么要好好回话。”
兄妹二人又叩头,才局促地站起来,顺着顾应慧手指的位置,小心翼翼地坐了半边身子,低着头等着问话。
朱永兴习惯了,可也很无奈。身边的近人还好,那些初见自己的,别说是平头百姓,即便是马上要赴任的官员,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。这种封建等级观念已经深入人心,绝不是他表现得随意亲和,便能改变的。
“嗯,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。”朱永兴沉吟了一下,开口说道:“就是想问问你们山东的情况,还有,你们知道山东的于七吗?要是知道,就说说对他的印象。”
李茂林的头微微转了转,不知道是在思索,还是想看看妹子。
“你们就先说说在山东受的苦,又是怎么逃难到北京的。”顾应慧在旁提点道:“殿下宽仁,你们实话实说,不要害怕。”
又停顿了半晌,李茂林才吭吭哧哧地开口讲话,慢慢地也就越说越清楚。
清朝统治者入关后,为满足满洲贵族对土地的贪欲和笼络八旗将士,派遣官员跑马圈地,先后出现了三次**。圈地持续了几十年,范围主要在直隶,少部分在山西之太原、潞州,山东之德州、徐州等地。这种野蛮的劫掠,致使百余万人破产失业,流离失所。
满洲贵族和替他们管事的庄头,更以投充为名,强迫失去土地的农民充当奴仆。被逼勒投充者,他们不甘充当奴隶,6续逃亡。满洲官兵从关外带来的大批奴隶也不甘忍受压榨,思家心切,随清军进关之后大批逃亡。于是,清廷又颁布了严厉的“逃人法”。
圈地、投充、逃人、占房、剃、易服,这是清初为害最烈的六大弊政。朱永兴等人虽知道,但听着李茂林的讲述,也不禁黯然痛恨。
“如此暴虐,亦能腆颜治天下?”朱永兴长长地叹息一声,深为历史之沉痛,上天之不公而忿忿不平。
“殿下应天承命,当早解万民于倒悬,灭残酷无道之鞑虏。”叶虎拱手说道。
顾应慧点头赞同,又向李茂林兄妹问道:“对了,还有那于七呢,你们可了解?”
“于七,有名的山东豪强。”李茂林有些鄙视。说道:“十几年前,于七曾经在胶东锯齿牙山竖起义旗,攻克了宁海州。但却是虎头蛇尾,满清给了个把总,便又投降归顺了。”
“那他在民间的风评如何?就是山东的老百姓喜不喜欢他?”朱永兴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加以询问。
李茂林想了想,说道:“他招揽了很多江湖人物。又在胶东各地开武馆,设赌场,有很多恃强凌弱,欺压良善的事情。”
“是他干的,还是他的那些徒弟和江湖朋友干的?”顾应慧追问了一句。
“那,草民就不知道了。”李茂林确是不太了解,也不敢确定。
良莠不齐,难以管理。朱永兴终于下了最后的结论,低头陷入沉思。室内也安静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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