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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4章（第1页）

连一张弓都舍不得

智者有训：&ldo;盛喜之下，勿许人物。喜时之言，多失信。&rdo;第二天，不再激动的楚灵王舍不得这张大屈宝弓了，把后悔之意说与薳启疆。薳启疆说：&ldo;臣能让鲁国国君把宝弓还给楚国。&rdo;他就到鲁昭公居住的馆舍，装作不知赠弓一事，问鲁昭公：&ldo;我家大王昨日宴会之时，用什么赠给您？&rdo;鲁昭公拿出大屈宝弓给他看。薳启疆见到宝弓，拜了两拜向鲁昭公道贺。鲁昭公说：&ldo;一张宝弓有什么值得道贺的？&rdo;薳启疆说：&ldo;这张宝弓名传天下，齐、晋二国，都派人相求，我国大王怕显出厚薄，没敢随便答应。现在特给您，那齐、晋二国将要向鲁国求取，望鲁国做好防备，小心守住这宝弓。我怎能不道贺？&rdo;鲁昭公跺了跺脚，叹了口气说道：&ldo;寡人真不知这张弓是宝物，如这样，寡人怎敢领受？&rdo;就派使节把大屈宝弓还给楚灵王，告辞回去。

伍举听说这事，叹息说：&ldo;我们大王不得善终啊！召集诸侯，诸侯没有来的。鲁国国君来了，却连一张弓都舍不得，甘心失掉信义。舍不得自己的东西，一定会从别人那里抢夺，抢夺一定多结仇敌，大王离灭亡不远了。&rdo;

却说晋平公听说楚国用章华宫召集诸侯，就对众官员说：&ldo;楚国是蛮夷之国，还能用宫室的壮美向诸侯夸耀，难道晋国反而不如它？&rdo;大夫羊舌肸进谏道：&ldo;霸主能使诸侯服从，只听说凭借仁德，没听说凭借宫殿的。建筑章华宫，是楚国失德，君上为什么要跟着学？&rdo;晋平公不听，就在曲沃汾水旁边，起造宫室，虽规模赶不上章华宫，但精美超过它，起名虒祁宫，也派使节遍告诸侯。

各国接到虒祁宫邀请，没有不讥笑晋平公之愚蠢的。虽然这样，却不敢不派使节前去庆贺。此时，卫国国君是卫灵公，郑国国君是郑简公，二人因未曾朝拜晋国，所以亲自前去，二人中又是卫灵公先到。

却说卫灵公走到濮水，天晚住在驿站。半夜里睡不着，耳中仿佛听到弹琴的声音，就披上衣服坐起来，靠在枕头上听。那声音甚小，却又清楚可辨，为乐工从来不曾演奏过的，是一只新曲调。他问左右，都说没听见。卫灵公一向喜欢音乐，有个乐工名叫师涓，会创作新曲子，能制成四季的曲调，卫灵公喜欢他，进进出出一定让他跟随。卫灵公派左右召师涓。师涓到来，那曲子还未完。卫灵公说：&ldo;你听一下，这好像是鬼神演奏的。&rdo;师涓静听，好久曲子才终了，他说：&ldo;臣能了解这曲子大概了，再用一夜，就能记下来。&rdo;卫灵公又在此住一夜，到半夜，那乐声又出现了。师涓拿琴练习，完全熟悉了曲调的美妙。

到晋国后，朝拜庆贺结束，晋平公设宴在虒祁台。

这是亡国之曲，不能演奏

酒酣之时，晋平公说：&ldo;一向听说卫国有师涓会创造新曲，现在他同来了吗？&rdo;卫灵公起身答道：&ldo;此人现在台下。&rdo;晋平公说：&ldo;请替寡人把他召上来。&rdo;卫灵公召师涓上台，晋平公也召来晋国乐工师旷。二人在台阶下叩头参拜，晋平公让师旷坐下，又叫师涓坐在师旷旁边。晋平公问师涓：&ldo;你有什么新曲子？&rdo;师涓奏道：&ldo;途中正好听到新曲，请允许在下演奏一下。&rdo;晋平公即命左右摆上古桐制做的琴，放在师涓身前。

师涓先将弦调好，然后伸指轻弹。才奏几声，晋平公叫好。曲子未奏一半，师旷突然用手按住琴说：&ldo;且停，这是亡国之曲，不能演奏。&rdo;晋平公说：&ldo;你怎么知道？&rdo;师旷奏道：&ldo;商朝末年，有个名叫延的乐工，为商纣王奏靡靡之音，商纣王听之忘倦，就是这个曲子。等到周武王伐商纣王，乐工延抱琴东逃，自投濮水之中。有喜欢音乐的人经过那里，那曲调就从水里出现。师涓途中听到的，一定是在濮水上了。&rdo;卫灵公暗暗惊奇。

晋平公又问道：&ldo;这是前代音乐，演奏一下有什么妨碍？&rdo;师旷说：&ldo;商纣王因为贪恋音乐而亡国，这是不吉祥的曲调，所以不能奏。&rdo;晋平公说：&ldo;寡人喜好抒情之曲，师涓为寡人演奏一下吧！&rdo;师涓重整琴弦，用心演奏，极力表现乐曲的抑扬顿挫，如诉说，如哭泣。晋平公极为兴奋，边听边问师旷：&ldo;这曲子叫什么名？&rdo;师旷说：&ldo;《清商曲》。&rdo;晋平公感叹说：&ldo;音乐到了《清商曲》这个层次，无以复加了！&rdo;师旷说：&ldo;还不如《清角曲》。&rdo;晋平公大惊说：&ldo;还有比《清商曲》更妙的吗？何不让寡人听听？&rdo;师旷说：&ldo;臣不敢演奏。从前黄帝在泰山会合众部落，螣蛇伏在地面，凤凰遮在天上，制作了《清角曲》。从那以后，君主道德一天比一天薄，不足以令天下服从，如果奏这支曲子，恐怕有祸无福。&rdo;晋平公说：&ldo;寡人已经老了！真想听一下《清角曲》，即使死了也不遗憾。&rdo;师旷坚决推辞。晋平公站起来，再三催促。

师旷不得已，操琴演奏。刚一演奏，有黑云从西方而来；接着演奏，狂风突发，撕裂帘幕，摧坏器皿，屋瓦乱飞；又一会，一声响雷，大雨如注，台下水深数尺，台上无不沾湿。曲子奏完，众人已经惊散。晋平公恐惧，和卫灵公趴在案几下。好一阵，风消雨停，两位国君下台离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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