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会呢,”薛眠垂着眼睫,目光落在脚下的地板上,抽了下嘴角,像是想笑:“既然是登门为贵司服务,说不认识费总,未免太过装腔作势。”
“这么多年,难得再见,”费南渡收回目光,看向远处,吸了一口烟,烟雾自他唇间缓缓吐出:“不能跟我好好说句话么。”
好好说句话。
我有不好好说话?
心中好笑,冷嗤一声,方才的颤栗局促已经缓解掉大半。薛眠动了动腿,往旁边退开一步:“中标合同里并没有列明还有陪聊这一项,费总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。何况……”
那声心底的冷嗤终究没能压住,怀着咬牙的恨意笑出了声:“我们之间,有什么是值得‘好好说’的?”
夜色凉如水,五月的风并不暖,从裸露在外的脖颈里钻进去,胸膛顿时一片生凉。费南渡咬着烟,嗓音低沉,笑了笑,说:“是没什么值得好好说的。”
转身,递了根烟过去:“学会了么?”
依照故事的正常发展,这根烟薛眠是怎样都不可能接的。他不想跟这个人有肢体接触,更不想双方有任何往来互动。
但可恨就可恨在,费南渡用的,是“学会”二字。
学会,意味着对一个人某项能力的试探与评价。如果薛眠不接这根烟,换作旁人,他还可以说一句“从不抽烟,谢谢”。与能力无关,只是个人喜好。
可费南渡太知道这根小小的烟卷背后所藏的故事,一旦薛眠拒绝,就只可能代表一种含义。
他太笨。
他还没学会。
他不具备抽烟的能力。
这么多年过去了,这项小本事他还是没掌握。
不。
不能。
不能是得到这样一个评价。
一种熟悉的较劲与别扭从胸腔里沿着喉管重新爬了出来,薛眠咬咬牙,几乎是用“拔”的从费南渡手里抽出那根烟,放到唇间。打火机就在兜里,掏出来,“咔”的一声给自己点燃。
费南渡被这一声吸引,转过脸去看了看他,声音平静,目光淡然:“不错。学会了。”
薛眠嘴里咬着烟,手里转着打火机,脑中忽然飘过一件事:“听说费总人在国外,怎么突然回国了。”
“事情办完,”费南渡低头吸了一口烟:“没有不回来的道理。”
就算是没话找话吧,薛眠想。本来人家就是出公差,管他去的哪里,管他回不回国,关自己何干,瞎打听个什么劲。
脑子进水了才会多嘴问这么一个蠢问题。
薛眠没再说话,闷着头吸了两口,余光瞥见什么东西闪了一下,转过头一看,是费南渡那副眼镜折射过来的光。
说起来……他为什么开始戴眼镜了。
记忆里他的视力一向很好,从前一群人在一起玩射箭游戏,这人回回都是九环往上,百步穿杨,箭无虚发,从没听过他有什么眼睛方面的问……
等等。
难道是。
是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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