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蒙对了几道选择题。”池明知说。“新来的那个数学老师好烦啊,他一来我就不想上课。”陆凯扬大大咧咧地说。没想到宋天暮跟着点头。宋天暮很少对别人发表负面评价,也不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,他都觉得烦,可想而知,这个新来的数学老师确实很烦。不知道为什么,这个老师很讨厌池明知。“有些同学,不要觉得自己在校外上过几个补习班,蒙对了题,考试成绩好了,就可以不听我的课。”他在当天下午的数学课上说:“你也不要觉得你考了满分就了不得了,我们附中从来不缺考满分的人!我们要的是踏实、上进、懂得什么叫谦虚,什么叫努力的学生!”数学考满分的就池明知一个,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在说谁。“神经病吧?”周文辉在下课的时候凑过来,“他发什么疯?”“因为池明知没去他那里补课吗?”“不是吧,没去他那里补课的多了去了啊。”陆凯扬也很迷惑。可当事人池明知却一副没当回事的样子。“谁知道呢。”他笑了一下,“不要在意。”宋天暮是最先发现原因的人,其实原因很简单,这个老师不喜欢家境好的学生,觉得他们在外面到处补课,提前学完了课又回到学校来装模作样,他还觉得家境好的学生都很爱表现,破坏学校风气,再加上他和校长家里有点关系,自然也就不用顾忌那么多,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。虽然实际上池明知根本没补过数学,也不喜欢表现自己。宋天暮觉得每个学校都会有那么一两个特别招人讨厌的老师,他读初一的那个中学有个老师很喜欢体罚学生,每天都会穿重重的大皮鞋来上课,动不动就打学生巴掌或者踢人,学生一哭他打得更来劲,学生们都很怕他。但这个新数学老师被讨厌的点不光这一个。他给女学生讲题的时候会趴得很低,趴在女学生后背上,把题细细细细地讲,还喜欢叫数学不好的几个女生去他办公室讲题。有一天,宋天暮看见副班长赵黎从他办公室出来,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赵黎好像在哭。宋天暮刚想问她怎么了,她就跑掉了,他把这件事告诉了池明知,池明知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。那天晚上他本来想请池明知去吃冰的,可池明知说自己有事,宋天暮又很想吃冰,只好叫上陆凯扬一起。吃到一半,陆凯扬戳戳宋天暮,“哎!你看!”宋天暮回头,池明知和赵黎一起走进了街对面的咖啡厅。“哇,他们两个有情况啊!”陆凯扬大为意外。“哦。”宋天暮继续吃冰,“你别弄到衣服上你。”“你敢教训我,你穿的还是我的衣服呢!”陆凯扬一副不好惹的样子。“是你硬塞给我穿的。”宋天暮又回头看了看,加快速度把冰吃掉。过了一个周末,周一有国旗下讲话,正巧轮到他们班,本来应该是赵黎去的,她说自己嗓子不舒服,和班主任说让班长去,班主任没什么异议,于是讲话的人变成了班长。班长上台,拿起麦克风,有些紧张地看着全校的同学。“大家好,我是初三八班的班长王潇。”他低头看了一眼演讲稿,“今天我演讲的主题是……诚实。”“诚实是不说谎,但不只是不说谎,我觉得,诚实还应该是言行合一,假设一个应该以教书育人为己任的老师,却整天做着伤害学生的事,很显然,这是不诚实的行为。”哄地一声,下面议论纷纷,教导主任愣了一下,班主任上前两步,却没能制止他接下来的话。“所以,我在此想问担任初三八班数学教师的陈海容老师,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,是否不够言行合一,是否不够诚实?你对女学生做出搂抱等行为,是出于什么目的?陈海容老师,我这里有一份当事女生亲自写的笔录,详细说明在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,请问你是觉得,自己的所作所为够不上要报警的程度,所以才一而再,再而三地欺负自己的学生吗?”说完,他松了一口气,“我的演讲结束了,谢谢大家。”不知为何,就在全校师生都陷入震惊,慌忙寻找陈海容老师的所在时,宋天暮被“新的一年有什么愿望吗?”“现在可以许愿吗?”“可以啊,不是世界末日快到了吗,许个愿让世界末日别来吧。”“那就许愿让世界末日别来吧。”让世界末日别来,这是宋天暮的愿望。国兴广场人山人海,四个人站在中心位置,陆凯扬和周文辉举着麦当劳的甜筒啃,池明知和宋天暮讨论着关于世界末日的事,经过讨论,他们都认为世界末日不会来,因为他们还没有中考,这么痛苦的事还没经历就世界末日,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。陆凯扬把甜筒举到宋天暮嘴边问他吃不吃,宋天暮说:“你都舔过了,我不吃。”“要死啊你!”陆凯扬拿胳膊圈着他的脑袋用力夹,“你嫌弃你哥?”“哦呦,叫得好亲啊。”周文辉冻得哆哆嗦嗦,把最后一口甜筒送进嘴里,“你不是说让宋天暮在学校里假装不认识你吗?”“所以说凯扬长大了啊。”池明知把宋天暮从陆凯扬的胳膊里解救出来,一句话替两个人都解了围。陆凯扬怕宋天暮记仇,但是宋天暮不记他的仇,陆凯扬就是这样的人,讨厌了就用力讨厌,喜欢了就用力喜欢,自己记得他的生日,给他买了蛋糕,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,但陆凯扬就觉得很重要,重要到拿宋天暮当亲弟弟。“倒数了倒数了!”周文辉兴奋地拍拍陆凯扬的肩膀。四个人不由自主地被人群推着走,因为害怕走散,他们尽量拉着彼此,宋天暮拽着池明知的衣服,等跨年倒数结束,人群逐渐没那么密集的时候,池明知的衣服已经被拽得变形了。“完蛋了,弟。”陆凯扬说:“池明知的衣服都死贵,咱们家赔不起。”“你这么说他会当真的。”池明知笑了一下,“要么今晚去我家住?我家没人。”“你爸妈干嘛去啦?”周文辉冻得打了个喷嚏。“出去玩了呗。”池明知说:“你们去给家里打个电话吧。”陆凯扬找了个电话亭告诉家里今晚外宿,周文辉说干脆等明早回家再说,反正也要挨骂。然后他们去麦当劳买了一堆垃圾食品,又跑去超市买了些零食饮料,大包小包地拎着去了池明知家。电视里在放《寻根问底》的录像带,宋天暮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着,剩下的三个人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,吃饱喝足,周文辉和陆凯扬都有些犯困,澡也不洗就跑去池明知家的客房睡。“你怎么不吃呢?”池明知坐在宋天暮身边。“不喜欢吃。”宋天暮说:“都油油的,白天吃还行,晚上吃要睡不好。”“那我去做点给你吃吧。”“哎?”宋天暮说:“不用麻烦了啊。”“不麻烦的。”池明知起身去厨房,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金枪鱼罐头,找了面包夹好金枪鱼,在里面挤了沙拉酱,又切了几片西红柿放进去。“西红柿白牺牲啦。”宋天暮走过来,从他手机接过刀,“你切的时候别用力按啊。”他这么说着,突然觉得后背一暖,池明知在后面抱一个大玩具似的抱着他,挺亲热地揉揉他的头发。“我总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呢。”池明知说:“要是我也有个弟弟就好了。”刀锋偏斜,宋天暮切了手,池明知赶紧抓着他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,冲了会儿,池明知去客厅找药箱。……不一样,是因为把我想像成弟弟了吗?听话的,识趣的,不会犯蠢让人讨厌的弟弟?嗯,其实这也不错吧,至少我是不一样的。宋天暮看着池明知的背影心想。他把金枪鱼三明治吃了,强忍困意洗脸刷牙,池明知说:“走了,去睡觉。”两个人挤在池明知的床上睡觉,池明知搂着他,还是像搂玩具,宋天暮想到他和陆凯扬睡的时候,陆凯扬有时候也喜欢这么搂他。但是,不一样。他们两个对自己都是一样的,不一样的是自己对他们俩的感觉。宋天暮想把池明知推开一点,池明知睡得很沉,没有放手,宋天暮觉得憋得慌,把脸转到一边大口呼吸。因为缺氧和困倦,大脑变得迟钝,他勉强翻了个身,池明知的手搭在他肚子上,温度透过衣服传递到皮肤,宋天暮更觉得缺氧,他脑袋晕了一会,才发现自己有了反应。他呆滞地看着墙,猛地起身,鞋也不穿就往外面跑,池明知被他吵醒,坐起来问他干什么去。宋天暮有两个选择,一,不理他,跑掉,不报实验,以后离他远点,这样他可能会在困惑和难受里纠结一阵子,然后一切都会被时间冲淡。二,留下,报实验,和他像之前一样相处,在困惑和难受里纠结很久,随着时间的推进越来越困惑和难受。他想选一,纯粹是为了自保,但是在他做出选择之前,池明知已经下床,担心地拦住他,问:“你怎么了?”宋天暮做了一个让他后悔的决定。他说:“我去卫生间。”然后他就真的去了一趟卫生间,靠在门上等身体上的反应消失掉,转身回到卧室继续睡觉。他早就发现了,自己有一个很强的技能,那就是可以在情绪激动的时候装作无事发生,只要他想,没人能看得出来他在担心或者期待一件事,其实这做起来很简单,只要你习惯自己是不受关注的人,默认自己的感受不重要,那么你就可以做到。于是他做到了。可即便如此,他也觉得很不公平,如果当时陆凯扬没叫池明知一起去天虹玩,池明知就不会把金枪鱼饭团给自己,也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一切。他宁愿不要那个金枪鱼饭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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